葛姆雷对空间的理解深入到了人所感知的最底层
2023.07.06
一束束七彩缤纷的鞋带从白色的开口上破洞而出,它们各式其色,长短不齐,骤看感觉繁乱,不明所以。但往后退几步再看,才惊觉原来从墙紧握着的拳头,是力量的象征;力量不是个人的,是由款式各异但看似毫不起眼的鞋带所组成的——你我纵然有所不同,但团结就是力量。
于当下的非常抗疫时期,艺术家纳利·华德(Nari Ward)在立木画廊香港空间展示的近作Power Wall-Power People (2019年)犹如乱世中的一点警醒:要成功我们必须不不分你我,团结一致;个人力量可能微不足道,但集腋成裘,我们定可以战胜这场世纪瘟疫。
Power Wall-Power People是立木画廊香港新展"Power Wall"的重点作品,也是华德于香港的首次亮相。本次展览为现居美国纽约的牙买加裔艺术家华德及来自南非开普敦、现居于柏林罗宾·罗德(Robin Rhode)的双个展,也开展了两位来自不同背景、采用不同媒介的艺术家的对话。虽然说两位艺术家看似互不相干;但殊途同归,本次展览精确地把他们构建于墙上的作品并列展出,带领观众重新观察一连串关于社会、种族、社区、集体意识、表达方式及媒介的议题。
华德擅长把拾荒荒得来、看似无用的物件—如婴儿车、消防栓、棒球棍、超市手推车、各式各样的樽等,通过艺术创作把它们重新定义甚至是新生命。它们可以是雕塑、装置、甚或是另类的绘画,但无论是某种表达方式,华德的艺术是他独有的"社会评论"(social commentary)体系。2019年他于纽约新美术馆举办回顾展"We The People"就是最好的见证,展览将他过去25年的创作汇聚一炉,概念性的作品看似简单,却深明大义,把一般看似是不相关的文化、习俗、社区历史等连系起来,细诉人间故事。
华德对社会、政治等问题的深刻经验大概与他的成长经历有莫大的关系,他于1963年出生牙买加,12岁时搬到纽约,1992年于纽约城市大学布鲁克林学院取得了MFA学位后,工作、生活于纽约哈林区——相比纽约的其它区域,哈林区过往的声名不是太好,往往给人的感觉就是犯罪率高、不稳定、不安全;而当时华德居住在座落于第116街的非法分租公寓更是毒犯、隐君子及靠非法外围赌注为生等不法之徒的聚居地。为何当年会选择在这个一般人都敬而远之的地方落地生根?华德于2013年的Artnews访问中透露道:“我觉得那里的某一种声音得不到应有的回应,那时我刚开始用随处拾得的物件创作,(搬到哈林)是我该社区丰盛的论述——那里的故事、失落及城市的枯萎——的回应。同样的情况也发生于洛杉矶,尤其是1992年洛杉矶暴动后,类似的创作方法形成了一股思潮。其实我那时的决定并非从个人出发,而是对那时的政治社会现况的回应,对我而言创作就是教我如何面对那种现况。”
从这里出发,就不难理解Power Wall — Power People的深层意义。该近作出自于华德的经典“鞋带“(shoelaces)系列,其中一个著名作品就是新美术馆回顾展的点题作We the People(2011年),同样是由穿进墙身的七色鞋带构成的装置。“We the People”是美国宪法开首的三个词,华德模仿宪法原本所用的书法字体,用鞋带把这组字重新“写成”。但物料及装置方法就成了华德当今对美国宪法的质疑。到Power Wall — Power People,华德用了拳头这个符号让观众重新诠释力量、团结、甚至是权力等抽象概念。
同样在本次香港展览展出的新作Sole Revel (2020年)也是用符号呈现。墙上多个由色彩缤纷的鞋带建构出的脚印跟展览空间另一旁的“拳头”互动,清晰地阐明“路是人行出来的”这句老生常谈的道理。两个近作犹如回应着挂在另一幅墙上,华德较早期的“鞋带”系列Knot Endings (2010年)。鞋带的色彩明显地少了近作的缤纷,运用了较为二元对立的色彩,但重叠的“8”字看上去像循环的轨迹,或是无限(infinity)符号的另类表达方式。可能华德原本创作的意图(intent)是探讨种族、贫困和消费文化等问题,但立木画廊香港的布置仿彿为这旧作带来了新的诠释。
墙壁可以是隔阂,分割的象徵,但也是无限想像的空间。华德的鞋带穿透墙壁、打破隔阂,与华德“对话”的罗德就运用日常生活材料如肥皂、炭笔、粉笔和油漆等,通过他那揉合绘画、街头艺术、表演、摄影等不同媒介的艺术语言,诉说另一个墙壁的故事。
对罗德而言,公共空间的墙壁就是他的画布;然而墙壁于罗德的人生旅途又有另一重义意。生于1976年,罗德成长于还是实行种族隔离政策的南非。那个长达四十多年,对有色人种的不公正、非人道制度直到1991年才正式结束。南非种族墙壁打破了之后的十年,罗德移居到德国柏林,那时曾经把这个首都分隔东西的柏林围墙亦已倒下多年,逐渐成为年轻艺术家的聚居地。政治的墙壁虽已倒下,但却成为罗德艺术的一部分,罗德好像在告诉我们墙壁,无论是思想上或实体上,都以某种方式仍然存在;而艺术就是能让我们好好反思,甚或颠覆这顽固结构的武器。
罗德曾于2016年Artspace的访问提及他和比他年轻、成长于1994年首次多种族全民大选是属于“后隔离政策一代”(post-apartheid generation),他谈道:“这后隔离政策的一代我称为born-frees,尤其是我那一代人,我们都被美国主流文化如滑板、时装、蓝球、hip hop等影响至深,甚至把这些美国的东西拿来融入到我们的文化符号当中......我认为那是正面多于反面的,因为那为人民带来新的可能性,令我们意识到生存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方式,我们可以用各种方法为我们自身及社会重新定义。”
罗德的艺术作品某程度上也阐释了他上述的想法,他于不同社区的街头墙壁创作就更为明显。与其说罗德是个艺术家,倒不如说他是个说故事的人(storyteller),因为他带有表演风格而又不失优默的墙壁创作都通过系列摄影纪录在案,将本是建制外难以长期保留的墙壁创作及表演过情用摄影去捕捉下来,转化到能够长存在于另一个媒介,用视觉语言重构故事。
于华德的Power Wall — Power People侧旁的墙上展示了罗德的系列摄影作品Four Plays (2012-13年)。作品由16幅照片组成,纪录了一连串表演者跟画在墙上的蓝球的互动关系。蓝球,正如罗德于访问中提及,是他那一代人的印记,作品展示了蓝球教练指导手册罗列出的“技术动作”,从墙的上方垂下的铁丝网就如现实生活中的蓝球场的围栏。但画在墙上的蓝球并非只有一个,而是一连串的,像炮弹般一股劲儿往铁丝网方向射过去,究竟表演者是否要把蓝球射过墙的另一边?还是蓝球从墙的另一边射过来,令表演者非要飞身扑救不可?这个画在墙上的蓝球要怎样才可以射跨过高墙?旁边Power Wall — Power People那些能够穿过墙壁的鞋带又会否提供一点点指引?艺术没有绝对的答案,但单是细想作品之间的互动也堪玩味十分。
又如作品S (2014年)像是跟华德的Knot Endings互相呼应。画在墙身的回形式万字夹迂迴的建构成英文字母“S”,表演者扭曲的肢体动作和手上拿著的纸张跟这个英文字母配合起舞,犹如默片时代单靠影像说故事一样,带给观众无限想像,要怎样才能完成“S”通往到于Knot Endings展现的“无限”(infinity)。这个进程也通过另一作品The Point of Vanishing (2012-13年)展现出来,随著船只的航行渐远,表现者的视点也随之改变,而表演者靠在地面的肢体动作也像是表现出过程中的惊惶失措。但纵然前路不明,前进是必须的,唯有见步行步,正如华德的Sole Revel所阐释:“路是人走出来的”。
当世界都仿彿因为疫情而停下来,展览“Power Wall”通过两位艺术家的作品引导观众反思自身及社会当下,来得正合时宜,也为因要保持社交距离而躲在家中的你我带给一点启示。
王礼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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