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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02
序 管怀宾烁园
二十世紀初世界範圍內的藝術革新從透視學改進或幾何學的抽象開始。對某些藝術家而言,不再表現所看見的世界,而是將其轉譯出另一種秩序。五十年代以後形成的“實驗藝術”,認為藝術不再僅是視覺愉悅、陶冶情操的審美客體,而是強調主題核心表達的確切性與有效性,重視與審美主體之間相互依存、互動的辯證關係。改革開放以後,“實驗藝術”的藝術實踐已演繹為具有中國特色的文化藝術概念。在這一過程中,管懷賓令人矚目。
管氏留學東瀛,通過它了解當代文化與藝術,也自該處觀照東方,包括自己的故鄉;思考藝術家在歷史中所應飾演的角色,又或是作用。他覺悟到藝術表達方式的演進趨勢,從而以裝置為表現媒介,如此舉措,將其藝術歷程劃出明顯的分期。
管懷賓對裝置形態較為執著,關心作品中物與物的關聯和矛盾的狀態,作品材料多為富重量感的鋼鐵、山石、混凝土、不鏽鋼,甚至是玻璃、暖水瓶膽、厚木、陶器,物感強烈!誠然,鋼鐵和暖水瓶膽是他所鍾愛的。暖水瓶膽也是素材?是的,管氏認為“它有很中性的一面,這種中性體現在它有多重演繹性,它有脆弱的一面也有危險暴力的一面,這跟中國人的日常生活有很潛在的關係。”重、輕之物疊在一起,正是民生的一角,是他試圖讓藝術更接近現實生活,為公眾提供鮮活的精神空間的處理方式之一。而這種“易碎”與“慘烈”的交織,又帶來了作品的矛盾狀態。用許江的話來說,也表達著“一份纏綿的張力,一種東方式的懮郁。”
東方元素在管懷賓的作品中俯拾皆是,出身於中國畫系的他比別人更關注作品中的“情境”,也對“園”甚是依戀,因為其造景、借景手法與中國詩與畫的表現手法密不可分。眾所周知,物態上的“園”含蘊著花、草、樹、木;有假山、有真水。它在管氏心中有著非一般的意義,因為他的第一所專業學校就在中國古典園林文化之都蘇州城的東北,彼鄰建於1504年的“拙政園”。這些生活痕跡支配著管懷賓在2008年於南通的“過‧園”的展覽,這裡的“園”是觀念上的,沒有迴廊,卻有似池河的門扉和舟筏一般的蘭亭書案;沒有疊石,卻有懸浮的湖石和暖水膽瓶。從材質和表現方式而言,他“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剛”?或者不然!儘管疏離別人的經驗,但可確切地說是借用園林的方式來改造觀者認知中對於空間裝置的定義與認知。
管懷賓是日本當代藝術圈所認可的中國藝術家之一。他與澳門藝術博物館結緣始於2008年的“以身觀身--中國行為藝術文獻展”。十年以後,他於同地的個展以“爍園”為題。系統化、工業性、光電相聚,裝置、錄像紛陳;予人彷彿感受到機器的轟鳴,展現出我們這個工業與人共存時代的“浪漫”,以及情境上的文化想像,別開生面。如2018年的《爍園》就以木隔牆白鐵波波紋板貼面,不銹鋼鏡面,聚光燈,鑄銅桃樹、鑄銅烏鴉、鑄銅太湖石,投影機兩台,金屬弧牆。剛陽的外表中,不無讓人嚼出柔美的內涵。其2013一2018歷時五年而成的《焰園》影像裝置,以當年“以身觀身”展時的現場效果作為展示參考,加上展台和金屬銅盒,盒子裡裝著一塊玻璃磚。看似輕鬆灑脫,但細細品味,可以看到結構非常嚴謹。這一切一切,無疑是作者的嶄新探索與用心提煉的成果。
展覽中錄像中充滿運動感的畫面,記錄生活,表達思考,對人或景全方位呈現。在其視覺表達和影像呈現中,那些正在被忘卻,又或是被人漠視的中國固有元素在創作過程中再次被蘊貯。
在“爍園”展品中,我們可以看到管懷賓對中國傳統、歷史知識的內化能力,注重傳統美學與現代審美趣味觸碰撞出來的創意閃光,他致力賦予作品新內涵與底蘊,也就是在展現華夏美學的同時,企望參觀者敝開懷抱,拓展認識。
是為序。
二零一八年十月於澳門
澳門藝術博物館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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