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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简介

艺术家：包忠、董文胜、付帅、韩磊、娄申义、罗荃木、屠宏涛、闫珩、杨健

日常的仪式

我们正在经历一种特殊的日常：同样琐碎、单调和亲密，但更加逼仄与瑟缩；它井然有序，又冰冷如铁栅；它对团结的呼吁源于更多的分歧……梦想在其中枯竭，电子屏取代了行动，阳台代替了站台。另一方面，作为象征符号的口罩，以及疫病自带的寓言性，又使变异的日常多了几分仪式的怪诞。

上述感受似乎和罗荃木标志性的“工厂”如出一辙。画中的工人们一律面容模糊、没有表情，笼罩着一种肃然、孤独又迟缓的气氛，仿佛巴特的《中国行日记》所见：“他们的发型都是规则的……零度的服饰，没有任何寻求、任何选择。”韩磊八十年代的摄影延续了同样的迷惘、混乱和时空错置感，除了将夜晚换成白昼，将千篇一律的厂区换成无特征的街道——即便在《上海》、《曼谷》或《南京》中，年代在此后释放了更多的活力和噪音。

就日常生活的本质而言，无论巫术或禁欲，祈祷或凝视，艺术家的工作天然带有仪式的意味。它是包忠对着水杯出神的一秒——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无关“选择”、“判断与结论”的哈姆雷特式的永恒追问；仪式也是付帅调配的铁粉，在不可能的“铁笼”和“平面”不断锈蚀。两位艺术家凝视的悖谬和荒诞，正始于日常最微小的塌陷。在闫珩以绘画和现成品搭建的舞台上，日常在反复推拉中成为深邃的布景，脱臼的历史与个人被突兀地留在台前。杨健看似戏谑和嘲讽的装置则更接近叙事诗，不起眼的蛋壳作为“星云”及“运动场”的核心隐喻，以诗性和怜悯轻戳了微小的日常悲剧和生存困境。

日常的仪式也指涉内在的精神秩序。屠宏涛突兀、矛盾的抽象风景和人像交错了废墟和乐园，有着浓重的心理投射，也暗喻了荒诞、令人不安的社会和文化景观。董文胜用视觉上刺破水面的镭射激光描绘“恣意的”波澜，微妙的水纹既指向时间、传统和历史的轨迹，也是真切的生命体验和隐秘的个人精神史。娄申义游走于神话、宗教及童话之间的超现实图景，以绚烂的色彩洋溢着乐观，并朝不知餍足的享乐敞开。

如果说现代性主要涉及时间的加速，那么突然失速的日常则表明，我们依然有机会去重返记忆中的日常——并非轻逸、枯燥的生活表层，而是它充满褶皱和暗影、更富有人性的深处。这也意味着，穿过似是而非的、苍白或抽象的观念迷雾，去重新审视劳作与休憩、漫步与冥想，并再次把生活当成一场玄奥的、波澜壮阔的历险。为此，也许我们需要一个转身，一次不无踌躇的凝视——当我们转身，什么都不会改变，但某种渴望已经被更新。

文/ 刘立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