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而美的生活 --- 那些法南小镇的美术馆
我们在airbnb的网站上订了一个位于尼斯港口旁的一室一厅带小厨房的公寓,那是一个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海港风景的房间,每天早上,当阳光照进来,推开窗的那一刹那就明白了为什么一定会有一副叫做“有风景的房间”的画。每天下午,从尼斯铺满鹅卵石的海滩走回港口的路上散步回家,看着帆船的倒影在水中荡漾的样子,就明白了为什么signac西格涅要不厌其烦的画港口里停泊的船儿,因为他们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美的不一样。
在尼斯城里就有4个不同风格的美术馆: 夏加尔美术馆、马蒂斯美术馆、马赛纳博物馆和尼斯现当代艺术馆,慢慢逛,足够把一个星期排的满满的。
马蒂斯美术馆和夏加尔美术馆都位于尼斯市中心城北的高档区域希米耶区,相距不远,却风格迥异。马蒂斯美术馆身处葱葱郁郁满是橄榄树的山上,和古代遗迹博物馆相邻,在远古的断壁残垣旁就是17世纪热那亚式的褚红色别墅,看上去非常朴素。20世纪40年代,马蒂斯曾居住在附近,并拥有一间工作室。美术馆里虽然没有最鲜艳夺目的野兽派马蒂斯的作品,但是却记录了马蒂斯个人作品最完整的创作系统,从马蒂斯第一张油画作品,到大量私密的素描、手稿、舞台设计稿、到后期用剪纸创作的样本、设计的瓷器、家具等等各种实践艺术形式,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多面的马蒂斯,一个爱画画、爱舞蹈、爱生活的马蒂斯。最特别的展品莫过于马蒂斯在其去世前几年的呕心之作:玫瑰园小教堂的建筑设计稿,内部装饰画手稿。1943年病中的马蒂斯受到一直悉心照顾他的护士修女莫妮卡的委托和劝说,将自己最后的4年生命全部投入在建设这个杰出的小教堂中。教堂中的现代抽象的彩色玻璃设计,在当时看来相当前卫的耶稣,圣母像造型、独特设计的烛台、十字架和抽象的神父法衣使得这个乡村小教堂成为现代艺术在建筑设计中360度的活样本。玫瑰园小教堂在距离尼斯约20公里的小镇旺斯,可惜我们走高速错过了这个小镇,没有看到这个特别的教堂,留下了一点点的遗憾,让我们在下次的旅程中一定必须回来,因为在这个名叫圣保罗旺斯的小镇上,有太多的精彩:贾科梅蒂的庭院、米罗的雕塑,还有美轮美奂的玛格基金会(Marguerite Maeght, 是欧洲收藏20世纪艺术品最为丰富的博物馆之一)。
来自俄国的夏加尔在法国功成名就,并在有生之年就建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博物馆,并由尼斯市政府提供免费的土地,无疑是非常幸运的。夏加尔对宗教怀有坚定的信仰,一生以创作宗教艺术为最根本和最终极的目标。这座美术馆也是起缘于1966年夏加尔创作的17副以圣经主题创作的巨幅作品组《福音》的永久统一的展示与保存而建立的美术馆,这组作品如何悬挂展示的空间设计和位置确定都是由艺术家本人亲自敲定并保持原貌至今。目前,这座美术馆已经成为世界范围内收藏夏加尔作品数量最多,品类最丰富的美术馆。在以往的印象里,夏加尔就是那个总画梦境的,迷幻爱情的男孩,他美好的颜色和梦幻的调调让人着迷。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巨大尺幅的圣经题材作品,也是用同样的笔触风格来描绘,虽然有点不太适应这种庞大的叙事方式,然而却不再把这个俄罗斯男生当作只画梦境的幻想者了,夏加尔的最后时光也是在我们错过的法国南部的圣保罗旺斯度过的。
在欢腾的钟声里,一转眼看到了屹立在海边的古城堡和毕加索的大头像,赫然写着:Musee Picasso Antibes.
“如果你想见到昂蒂布时期的作品,你必须来昂蒂布看。”
巴勃罗 毕加索
这本是一座14世纪的古老城防,俯瞰蔚蓝的地中海。1946年的夏天,毕加索和他正热恋中的23岁的情人吉洛来到了这里,古堡成了毕加索的工作室,短短几个月,毕加索创作了几百件包括油画、水粉、素描、瓷器、雕塑等各种形态的作品:美妙的爱情、美味的海鲜、无敌的景致,远古文明的遗迹让毕加索在昂蒂布时期状态旺盛、热烈、高产。神话的题材令艺术家着迷,小精灵、半兽人不断出现在昂蒂布时期的作品中,梦幻但简洁抽象。每日餐桌的上的生猛海鲜不但被艺术家享用了,更都入了画。 章鱼、牡蛎、各种各样的鱼变成了立体派的怪样子永远的留在了艺术史上。樱桃、小鱼小虾、飞鸟都变成了盘子和罐子,摆得到处都是。最打动人心的莫过于那件面朝大海的《生之喜悦》,是其昂蒂波利斯系列25副作品中的一副。年轻的花季少女,为吹长笛的农牧神和野山羊所包围,美丽的少女代表了毕加索当时的缪斯女神,他23岁的情人弗朗索瓦·吉洛。吉洛的作品在6月刚拍完的上海佳士得春拍与毕加索的作品通常拍卖,毕加索表现平平,吉洛却惊艳的拍出高于估价10倍的价格,圈内笑谈为国人不爱毕加索,更爱毕加索的情人吉洛,我也极爱那张名为《生生不息》的红色作品,象征着女神吉洛不输毕加索的旺盛的生命力。
对于了解像毕加索这样长寿且始终高产的艺术家,每次在世界各地的大美术馆里看他的作品都是断章取义的片段,难以深入。只有这次在昂蒂布这个小小的毕加索美术馆,我们看到一个集中的1946-1948年这个时期集中的作品,更加直观的,更加贴近的看到了艺术家在海边古镇的生活、爱情、幻想、游戏和工作现场。充满了趣味和浓浓的生活气息。相信以后在任何地方看见只要是昂蒂布时期的作品,我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旅行中看艺术最大的成就感啦!
半个世纪以前,中年的毕加索接受着昂蒂布带来的爱情、美景、古文明灵感的滋养;如今这座古镇因为这座由艺术家慷慨捐赠作品而成的美术馆而获得新生,世界各地的人们慕名而来,为了看看只能在昂蒂布才能看到的毕加索作品。博物馆的周围,海边的老房子都在翻修新建,挂着卖房的牌子,常常有外乡人来这里买个面朝大海的度假住所,为了和毕加索做做邻居。
时间永远是不够的,我们即将结束10天的旅程,可是,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去5公里以外的卡涅小镇上的雷诺阿美术馆,还没有去10公里以外的比奥小镇上的莱热(Leger)美术馆; 更没有时间再赶到100公里以外的塞尚的故乡埃克森了。所以我想我们明年一定会带着波妞再回来的,为了那些法南小镇里的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