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89”推手张颂仁亲诉“破晓”专场14件拍品背后点滴
汉雅轩画廊负责人 张颂仁
Photography by Antony Dickson©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1992 年，张颂仁准备在香港办一场“中国新艺术”的展览。这就是后来大家所熟知的“后89中国新艺术”。这场指向1990年代的中国当代艺术展览，游经香港、澳洲、1995年威尼斯双年展、欧美，历时数年国际巡展且风靡了西方国际艺术舞台，从而为中国当代艺术史创造了第一批深具国际影响力的图式。
"后89中国新艺术" 1993年香港大会堂低座展览厅开幕现场。
左起：张颂仁、何庆基、栗宪庭
"后89中国新艺术" 1995年巡迴温哥华展出
"威尼斯双年展：我相与他相" 1995年王妃黛安娜出席开幕酒会
左方为邓永锵爵士，右方为张颂仁
"追昔：中国当代艺术" 1996年苏格兰爱丁堡水果市场画廊展览现场
"追昔：中国当代艺术" 1996年苏格兰爱丁堡水果市场画廊展览现场
暨佳士得三十周年之际，香港春拍推出的“破晓：早期中国当代艺术张颂仁先生收藏”专场，长达20年收藏中的31件作品重现拍场，其中不乏艺术家当时最具代表性和活跃的创作先锋，他们的名字与作品亦被收入不同的艺术史册之中。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时至今日让我们一起与这位将中国当代艺术推向国际的重要推手回顾其中重点作品背后的点滴。
刘炜 《游泳美女 第三号》
“1994年，我策展了中国第一次参加圣·保罗国际艺术双年展的展览。那次展览的重要性在于集中地让许多重要国际策展人留意到中国的六位艺术家，其中包括张晓刚、刘炜、余友涵。也就是从圣保罗双年展刘炜和张晓刚被邀请参加1995威尼斯双年展的百年大展。刘炜那时开始创作大幅的油画，《游泳美女 第三号》画面充满着他一贯的特征：人体的夸张造型，百无禁忌的欢乐。这幅画张扬的肉体可以看到后来的发展，就是后来把人体逐渐画成犹如从内部开始溃烂，把外在的变形内在到体内。这件作品可以说是艺术家从人体造型中找到自己成熟语言的完整作品。”
刘炜 《游泳美女 第三号》 200×150cm 布面油画 1994
估价：1500万港币 至 2200万港币
余友涵 《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
“余友涵1995年创作的《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于次年参加了爱丁堡艺术节。这个主要围绕音乐、戏剧演出的项目，也跟当地的艺术中心合作推出其他媒介的活动。展览在水果市场展览馆，由我策划。“追昔：中国当代绘画”首次将来自中国、台湾、香港三地的艺术家聚在一起。那个时候的余友涵，虽然画的是政治波普的内容，但是他决口不谈政治，也没有任何批评话语或论述话语，是一个谨慎的画家。他一直给我的感觉比较像一位教中学的老师。我也不认为他创造的波普作品具有大家所讲的时代批判涵义，反而觉得他是通过新时代的流行图式，将毛时代的政治刷新，变成新流行，带到现今的世代。”
余友涵 《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 150×113.8cm 布面丙烯 1995
估价：150万港币 至 250万港币
张晓刚 《浩瀚的海》
“张晓刚在大家庭标淮像出现之前，作品一贯带有强烈的戏剧感，具有精神性、宗教性的场景。最广为人知的是他参加89现代艺术大展中“修道者”那一类型的作品。他对精神理想的追求是希望扎根在脚下土地。“89现代艺术大展”开幕那天，我第一次遇到张晓刚，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原作。他作品中所透露出的对古文明精神世界的遥想让我很感兴趣。《浩瀚的海》同样也是对远古圣人的怀想，画面前端出现佛陀与耶稣两个修道者的形象，后面天空坠下依克拉斯，希腊神话中飞向太阳的一个不自量力的人物的场景。从80年代末开始认识的张晓刚，给我的印象是他老爱谈思想与文学。同样在这幅画面无不透露出一股宗教与神话交错的背景，非常有感染力。这也衬托了他后期绘画风格转变的历程，形成了很有意思的对比。1993年，张晓刚初次从欧洲游历回来时，他跟我分享到自己在面对西方油画真迹的时候，发现油画应该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创作。也就是那年的秋天，张晓刚给我发来了创作第一张“大家庭”系列的照片。”
张晓刚 《浩瀚的海》 54.6×78.5cm 纸本油彩 1989
估价：200万港币 至 240万港币
刘大鸿《南浦大桥;西湖;文革桥;及东方空嫂》
“如果说政治波普是90年代初一个代表性的画风的话，那么我认为刘大鸿与王广义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两位艺术家。刘大鸿的作品远远超出大家所理解波普——仅仅为简单挪用的层面，而是将历史回顾作为整理自己世界观的方法。我认识刘大鸿是在1992年，当时他住在师范大学的画室，里面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画。那时候他刚跟一家瑞士画廊签约合作，所以只能从瑞士画廊主买一件作品参加我的“后89中国新艺术”展览。这次上拍的《南浦大桥；西湖；文革桥；及东方空嫂》，是艺术家开始跟我合作后最早提供给我的好作品。”
刘大鸿《南浦大桥;西湖;文革桥;及东方空嫂》 64.5×99.5cm、64.5×100cm、64.5×99.5cm、64.5×99.5cm 布面油画 1996、1997、1996及1995
估价：180万港币 至 240万港币
沈小彤《好多的红人之二》
“在90年代初，沈小彤是四川年轻画家群体中最有名的一位画家。沈小彤是一个特别重感情，可爱的人。他的作品很早就已经出现在国际艺术舞台。1990年，坐落于美国帕萨迪纳的一家美术馆举办了名为“我不跟塞尚玩牌”的展览（中国当代艺术最早在西方举办的展览），这个标题则取自沈小彤的一件作品的画题。他的红色系列尤其能够代表那个时代的特征，他画的是年轻同代人在红太阳之下的红色天地生活。到了90年代末，沈小彤开始创作一系列新的肖像作品，以一种自我凝视的方式去表达对身份与存在的焦虑。以肖像画来说，我认为是这是继张晓刚“大家庭”之后的一个很重要的发展，属于新的一代人的心情。”
沈小彤《好多的红人之二》 198×148.5cm 布面油画 1992
估价：80万港币 至 120万港币
汪建伟《盲眼》
“这是汪建伟提供给我参加“后89中国新艺术”展览的作品之一。1990年创作的《盲眼》可以说是他画人像最有分量的作品之一。接下来的两年，我以为会看到他最新的油画作品，结果他在香港艺术中心的展览却创作了一件观念的装置，影射社会机制系统的机器装置。他那时开始全面转向观念艺术的创作。90年代初的这件油画作品可以说是他创作生涯转折点的代表作品。”
汪建伟《盲眼》 160×140cm 布面油画 1990
估价：180万港币 至 260万港币
王兴伟《桃源》
“爱丁堡水果市场展览馆举办的“追昔：中国当代绘画”，是王兴伟首次参加的国际艺术展。我作为领队带艺术家们一起游玩爱丁堡。展览包括王兴伟最重要的早期作品，其中包括创其拍卖纪录的作品《盲》，和此次上拍的《桃源》。通过这组画，王兴伟重访西方美术史的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借此来反思中国革命的道路。这里面的每幅画都以他自己作为主角出场。”
王兴伟《桃源》 169×239cm 布面油画 1996
估价：300万港币 至 400万港币
何森《椅上的两人》/忻海洲《游戏规则之二》
“筹备“后89中国新艺术”展览的时候，探访四川年轻艺术家是由张晓刚陪同带路的，他特别照顾新人。就是那时候看到学生辈的忻海洲与何森的作品。虽然他们主题各有不同，但是很能够代表那个年代青年人对未来的彷徨与期望，各种复杂的情绪一目了然。那时候忻海洲、何森与沈小彤也都刚从美院毕业，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艺术家对新中国转变的期望。至今，我还认为这批作品依然是特别有意思与具有代表性的。”
何森《椅上的两人》 180×150cm 布面油画 1991
估价：80万港币 至 120万港币
忻海洲《游戏规则之二》 198×178cm 布面油画 1992
估价：60万港币 至 100万港币
邱志杰《献给新生活》
“进入尾声的“后89中国新艺术”展览，其中最晚入选的艺术家是邱志杰。他这组才气横溢的大型组画，是在十月的毕业展才看到。那时距离展览开幕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图录的内容基本定稿了，看了作品后还是决定要等他。最终邱志杰是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以惊人的速度把原本在玻璃板上的作品，重新在亚克力透明板上绘制了一遍。这件《献给新生活》（共两件）的作品，充满了新的视觉冲击和新的社会现象，它恰到好处地发挥了学院训练的所有技术，有划时代的气魄。到今天他的大幅作品还无一不是技术与知识的大百科。”
邱志杰《献给新生活》 160×140cm 综合媒介 塑胶玻璃 1992
估价：80万港币 至 120万港币
冯梦波《生涯》
“冯梦波是特别酷的一位青年艺术家，刚毕业那时就是那样，特别地自信。冯梦波是最早以电子游戏作为艺术形式。内容是文革样板戏剧，如《红灯记》，《智取威虎山》。可是画面并非电子媒介，而是以系列油画模仿电子游戏的屏幕，这是他自己发明的绘画技术。冯梦波是最早进入游戏机世界的现代艺术家，这些早期画作为他后来真正进入游戏网络世界的创作埋下了伏笔。作为第一个被邀请参加卡塞尔文献展的年轻艺术家，也可以说是青年得意。《游戏终结：街头霸王之二》是冯梦波参加爱丁堡水果市场展览馆的“追昔：中国当代绘画”的大尺幅作品。我当时那两个还是幼年的孩子，对冯梦波简直是崇拜的不得了。”
冯梦波《生涯》 150×200cm 布面油画 1995
估价：100万港币 至 150万港币
夏小万《生涯》
“1991至1992年期间访问夏小万的工作室，简直就像进入了19世纪欧洲浪漫艺术家的画室。一种旧时代的宏伟而败落的建筑，透着一排漂亮大窗以及一台已经残旧的大钢琴。他的画风也特别浪漫并充满激情，每次到他画室都让我感觉进错了时代。”
夏小万《生涯》 180×200cm 布面油画 1990
估价：220万港币 至 300万港币
宋永红《乘公共汽车》
“宋永红当时总带一副反叛青年的样子，所以看到他画面表现的那种青年苦闷，从精神到生理的性压抑，都觉得特别传神。把这种感觉如此精淮的捕捉在画面里，以冷漠的平面衬托出压抑的激情，也可以说是对一个时代的表述。吕澎还用这件作品作为其写作的“中国艺术史”里的插图。”
宋永红《乘公共汽车》 100×100cm 布面油画 1991
估价：60万港币 至 80万港币
曾梵志《肉系列之三：献血过量》
“1995年春季，曾梵志第一个《面具》的展览就在汉雅轩举办。我觉得那是特别让人震撼的意象，好像抓到时代的软肋。当时我就答应要购买这批作品，所以梵志到达香港就有了独立资源。没几天，我吃惊的发现他对香港的各种名店名牌、社会风尚，已经耳熟能详。显然他不仅对文化感觉敏锐，对于时代潮流也敏锐过人。在曾梵志身上，让我看到了所谓的“国际”本来就离中国很近。他除了有魄力，为人也够义气……”
曾梵志《肉系列之三：献血过量》 180×167cm 布面油画 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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