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我不是中式的伊丽莎白·佩顿我只是对绘画从不隐藏

作者：吕晓晨图片提供：东画廊 2016年7月19日专题 •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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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上海闷热的天气暴走，在西岸看完了胡子的个展。端午假期出来看展的人不多，偌大的展厅墙壁上挂着清一色的尺幅不大的画。不拘小节的人物线条、似乎带着点恶趣味的身体局部、似乎有意为之的黑白老照片……凌厉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艺术家胡子

中式的伊丽莎白·佩顿？

“胡子是真名啊？”在我得到这是肯定答案后的确有些讶异。

不过也不奇怪，纸面上笔触生猛和不羁的蜘蛛、骷髅，唤起人感官上的刺激甚至是轻度的不适，人如其名，胡子文静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浪子般的心。

简练、概括的平涂色块、粗犷有力的黑线、不带有感情色彩凝视你着的人物形象……胡子的作品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美国艺术家伊丽莎白·佩顿（Elizabeth Peyton）。佩顿是上世纪90年代为数不多的探索具象绘画的年轻艺术家之一，也是新世纪以来风靡欧美的通俗现实主义（Popular Realism）的艺术典范。历史上的名人、同时代的摇滚歌手、社会名流以及身边亲密的朋友，都曾是佩顿笔下描绘的对象。

胡子一以贯之的创作也是如此，这个从作品上看起来似乎很叛逆的女孩，似乎对电影、摇滚与行为艺术有一种偏执的热情。“剪刀手爱德华”、大卫·鲍伊、基思·理查兹、帕蒂·史密斯……这些在荧幕上耳熟能详的人物，被胡子简约却有力的笔触变成了纸上一个个厚嘴唇、大眼睛的形象。同时，有着蜘蛛、骷髅纹身图样的人体部位穿插在肖像作品内，似乎连成了一条线，孤独、隐秘。

展览现场的照片和水粉画

从巴黎到苏格兰

差不多十年前，胡子还在读研的时候，去了巴黎做交换生。在国内的美院体系中，绘画多以油画为主，而水粉纸本并不多见。而在
巴黎，喜欢纸本水粉的胡子见到了很多“同类”，让她找到了创作材料的情感归属，尽管那时她对绘画这件事还是懵懂的。

2014年，在人生第三个个展“Kids”结束后，一个去苏格兰驻留的机会，让胡子在那个充满格子花纹、风笛音乐的国度度过了四个月，用胡子自己的话说“有一种身体力行的视觉上的改变。”苏格兰民族无论男女老少，都有图腾一般的纹身，后来纹身的元素不但出现在胡子的作品中，也出现在了她的身体上。胡子在英格兰住的地方远离城市的霓虹，世界褪去了所有的铅华，只剩下单纯的蓝天、绿草和花，她便开始尝试运用单色，从画面上做减法，让整个作品的色彩一如苏格兰的风景般纯净。

胡子去苏格兰时恰好处于北半球的夏天，接近北纬60°的地方白天无比漫长，往往三点钟天就亮了。住的地方也十分清净，出了门可能一天就只能看见十个人，如果不出门可能一天都看不到人。对胡子来说，这是一种心灵的洗礼，也是创作的一次沉淀。

《Adele Hugo》 65×60cm 木板油画 2016

Hi艺术=Hi 胡子=胡

在平行世界里遇见自己喜欢的

Hi：无论取材还是风格，你的作品和美国艺术家伊丽莎白·佩顿的作品有一定的类似，她是否启发过你的创作？你对此怎么看？
胡：艺术史和流行文化在时间里慢慢与自己的生活平行，在平行的世界里你会遇见同类，在感受力和精神上，对人的情感和复杂性会有隐秘的认同……佩顿是我喜欢的艺术家。

Hi：你有哪些喜欢的艺术家，对你的创作产生了影响、或是你在创作中会有意识地向他们靠拢吗？
胡：从学绘画开始，接触的是希腊罗马雕塑的石膏，后来进了附中，接受的都是西方体系下的绘画。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毕竟是参照他们的模本去学习的这一套东西。有喜欢的艺术家是因为慢慢发现你和这个人有相似的感受，就像是在一个语系里……我在大学的时候，非常喜欢杜马斯，但后来逐渐淡化了，因为我开始转向安迪·沃霍尔那些更波普的东西。但前几年，我又重新喜欢上杜马斯，因为我觉得她在不停的地往前走，她的作品面貌随着时间越来越强悍。

《Ass》 28×41.3cm 纸上水粉 2015

Hi：这是你的第五次个展了，相比于以前，这批作品的创作线索与侧重点都有哪些变化？
胡：2008年的作品很波普；2009年开始画肖像；2013年肖像的手法开始松了，情绪开始重了，笔触更加坚定了，这些都是在时间里慢慢形成的。
材料上，从水粉和布面油画到水粉和木板油画。内容上，关注的东西多了，这次展览里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六七十年代的摇滚歌手、一些身体局部……展览里身边的朋友肖像变成了鞋子、身体局部和器官。
展览里都是我最新的作品，这半年又重新看了西方艺术史，对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和雕塑非常喜欢，那是一个艺术的高峰；米开朗基罗是我最喜欢的艺术家，有冲动去画他的作品，我的绘画取材非常感性；包括我画的朋友和身体的局部。

《Edward Scissorhands》 55.5×46cm 纸上水粉 2015

绘画会把你带去你最向往的地方

Hi：历史人物、朋友肖像、身体局部……你绘画中关注的事物都是如何引发你兴趣的？
胡：有时候你并不知道创作会带你到哪里，但是它又的确带着你往前走。我喜欢画我生活中的朋友，画我喜欢的摇滚歌星、艺术家，诗人，因为在精神上与他们有认同感。这些作品就像在时间里留下的一些碎片，回过头看，那是你经历的生活。

Hi：碎片拼凑出来就是还原记忆里发生过的样子？
胡：我的绘画和生活交织在一起。前年在苏格兰驻留时去了法国最大的摇滚音乐节，当时并不知道名单有谁，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才发现当天有Robert Plant，我就惊了。19岁的时候开始听Led Zeppelin的音乐，从没听过他们的现场，他们很早就解散了。我也画了Marina Abramovic，没多久去伦敦，正好看到她在蛇形画廊的521小时的行为，然后我在离她很近的一个椅子上坐了很久。这是很神奇的一种交织：我把生活带进绘画，绘画带着我，去到我所追寻的地方。

《Amour》40×45cm 木板油画 2016

我是一个对自己和绘画诚实的人

Hi：蜘蛛、骷髅的元素在你的作品中多次出现，有什么含义吗？
胡：展览中出现的骷髅和蜘蛛都是自画像。文艺复兴的文化基石是希腊神话和基督教。希腊神话是感性的，人有动物性原欲；而基督教是灵性和自律，是生命的一种提示。蜘蛛是动性的隐喻，而骷髅是生命的隐喻。这两种图像也会在身体局部的纹身中出现，我去了苏格兰对纹身更感兴趣，自己也有纹身。

Hi：“Lover”这个主题既丰富又暧昧，为什么会以此为题？
胡：这批作品是从去年三月到今年三月的，差不多一年时间。在去年四五月份的时候，我就想到了“Lover”这个主题，这是一个潜意识的暗示。一年多了，我从来没有怀疑或否定过这个名字。仿佛它冥冥中就在那里，等着和你遇见。

Hi：你是一个叛逆的人吗？
胡：我并没有在绘画中去表达叛逆。对绘画，我非常诚实和真诚，从不隐藏。

《X》 27×50cm 纸上水粉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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