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辉 大漠西行 看沧海桑田

庄辉,不是英雄要退场,而是依旧前行到尽头
年过50,恐慌的不是老去,而是回去看那20年的光景中,好像丢了自己,也丢了初心。庄辉带着他的作品,一路西行,去寻找那片最熟悉宁静的土地。三个展场,遥隔千里,用来观看的不再是眼睛,而是心。在这个真实存在,又只能想像的空间里,我们看艺术、聊人生,望尽沧海与桑田。
年过50又一年
去年,庄辉过了50岁的生日,他跟我说起“知天命”时的种种感慨。回过头看这20年,自己在哪儿呢?向着事业的荣光,在艺术的系统里快速运转,失去了自我却浑然不知,对短暂的成功窃窃自喜。那些天天参加的展览,像命题的科考赶场,大家一起讨论蘑菇、西瓜、西红柿,艺术又在哪儿呢?

西北戈壁上飞起的鹰
由于连续工作,庄辉的双眼已经红肿,他摘掉眼镜慢慢地说,面容无比祥和。他说他想回到自己最熟悉,最喜欢的土地上重新开始,如果把之前的作品放到西北一望无际的隔壁上,一个最合适的地方,内心才能感到真正的安静。由此,他挑选了四件作品《倾斜11度》、《木工师傅的边角料》、《无题》、《图库-A57104563》,而项目的下一步,就是为自己,也为它们寻的一片宁静且适合的空间。

庄辉走过的戈壁,和相遇骆驼
寻找这个合适的空间,是从地图上开始的。即便展场如此辽阔,它依旧是一个作品,一个展览。所以,在设定好摆放四件作品的空间之外,庄辉把第二“展厅”放到了曾经西行路过的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那里有他和故人的相遇,有回忆的寄托,也有整个城市的沧海桑田。

龟裂的大地

庄辉说,已经没有“西出阳光无故人了”,哪里都是人。他们在这片戈壁上开车跑了90多公里,遇见了这个牧羊人。这片地是政府划给牧羊人放牧的土地,像个圈圈,他勤勤恳恳一年又一年。开了井水,也是用来喂羊,平日没有蔬菜,需要到几十公里外的地方运些蔬菜回来尝个新鲜。
遥望“牟丽丽”的故乡
1990年,庄辉和练东亚一同骑车前往拉萨,途径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时,在招待所偶遇一位叫牟丽丽的姑娘。两个蓬头垢面的“野人”引起了姑娘的注意,在询问来历后,牟丽丽带着他们走蒙古包,和当地的人们一同过库尔邦节,族人邀他们一同在篝火边跳舞,端上盆装的羊肉,豪饮当地的美酒。之后,他们和牟丽丽爬上当金山看夕阳,留下了两张上个世纪80年代才有的经典构图的风景人物照。离开后他们一直有书信来往,由于生活变动,最后还是失去了联络。

骑着单车去西藏的庄辉,我说,庄老师您那时身体可真结实啊。他笑着说,曾经也瘦过。

牟丽丽和练东亚的合影

牟丽丽和庄辉的合影,这是上个世纪80年代最有情怀的,向往着自由和理想的经典风景人物照
2011年,庄辉在去青海途中路过这里,眼前的县城干净漂亮,已然不是记忆里的样子。当地人告诉他,这是搬迁过来的新城,老县城现在叫博罗转井镇,只剩下一片土房废墟。

博罗转井镇的残垣断壁

庄辉说,看见清真寺的时候,这里才和记忆中的镇子对应起来
记忆中的它该如何安放?于是,这片故土成了在距离主展场一千公里外现场。在庄辉细细的描述中,这些被时间抚过的地方,演尽了石烂松枯,斗转星移。

新镇上没有卖梯子的地方,他们在废品收购站找到一个合适的铁架,开始了一周的壁画创作

《寻找牟丽丽》

《寻找牟丽丽》,庄辉说在画壁画的时候,总会遇见新镇上的人们来这里野炊,他们依旧非常热情和友好。虽然这里不能居住了,但有着人们对这座城镇的怀念和寄托。
一路向西,望尽沧海与桑田
确定好安放的地点后,8月18日,陈海涛带队,庄辉做向导,带着两辆吉普、三辆货车出发了。庄辉说,他记人名不行,记路特别行。就这样,一行人朝着6、7月份考察好的地方前行,在进戈壁的时候,大车出现塌陷的情况,虽然危险但是也都被化解了,前面带路的吉普也是走得小心,终于在8月21日到达靠近蒙古边境的戈壁腹地,这里放眼五十公里罕无人际,细碎的石砺覆盖着的大地和望不尽的蓝天交汇在一起。

正式出行摆放作品的车队

荒漠之外闻驼铃
庄辉说,他担心过在天地间,自己的作品会消失,就像放在大的美术馆里那样。但在这里,无论东西或大或小,都是极其合适的。他说,在城市,我们都是靠斗争去寻求平衡与和谐的,但是在自然里,仿佛一切原本就该如此的合适且平静。

一望无际的戈壁,平坦的沙砾,还有远处的龙卷风。在安装《图库-A57104563》的时候来了龙卷风,卷起的沙石中有一个移动的物体。庄辉生气了,怎么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还有人来呢?!定睛一看,原来是《无题》里4米高的圆柱被卷走了。追不得,就看着它渐行渐远了。

驻扎的帐篷,他们晚上看着银河喝着小酒,披天盖月还是相当美好的。

在天地间享受阳光的《倾斜11度》

背后的天像幕布,落日斜晖也好,朝阳初升也罢,还有龙卷风、沙尘暴,月亮、星星、大银河,都在它身上显现。

这个夜晚,庄辉和工人小吴喝醉了去看水法(《倾斜11度》),眼前的水法居然通体发光,恢宏极了,以为看到外星人。两人折回帐篷,叫大伙前来证实,那光亮却怎么都没有了。一群人拿着手电筒照水法说,这样也有反光的。倍受打击的小吴和庄辉一起对着大水法,给外星爷爷磕了头。
我说,和牟丽丽合影的壁画拉了我们一把,没有丢失在那片空旷荒芜的地方。在站台的展厅中,在谈话里,在想像中,这些动人的故事,可爱的人,恢宏的雕塑,全都活了。

工人安装作品的现场,看天气不太乐观。

美极了的“边角料”(《木工师傅的边角料》)

这就是那个随龙卷风带走的四米高的柱子

《无题》,源于建筑的边边角角,也是人类留在这个世界的痕迹

《图库-A57104563》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