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x李冬莉 艺术媒体人创业 痛并快乐着
右:“艺集”创始人李冬莉(摄影:张玉柱)
徐:记得2014年离开杂志自己创业,做第一个创业“生活美学产品”时接受过《Hi艺术》杂志的采访,当时的回答今天仍可复用:我特别热爱媒体,从毕业前就在做媒体。2002年大学毕业来到北京就开始做IT记者、产经记者,四年记者生涯之后,觉得做杂志特别好就去了时尚杂志。前后有十二年的时间,一直在媒体行业,所以我的整个职业经历很简单。做媒体让我获得很多东西,但传统的媒体运作模式久了之后,会形成惯性思维,比如你是无冕之王,你有一种特权,你有一种所谓的优越感……这些思维对我最大的影响是:你是否踩在这个时代的节拍上?所以我并没有离开媒体,只是结束了传统的媒体运作模式,在文化艺术领域探索一种有技术基因的“内容平台模式”。
李:我离开媒体比较早,已经有10年了。前后做记者的时间有5年。当时离开的很重要原因是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写字和采访的机器,没有什么创造性,变成了完全流程化的工作,定选题、采访、写稿、再定选题、采访、写稿,周而复始。我喜欢更有挑战、能够发挥更多创造性的工作。
徐:往大了说,最直接的原因是媒体的定义发生了变化,你的对手从另一本杂志变成了所有互联网公司、机构、品牌、个人媒体;具体到我们文化艺术领域,这个领域在中国其实还没有诞生过超级媒体、优质媒体,我们一直在低水平竞争,大环境不好首先倒下的也是能力最差的。
李:我大学的专业是出版,我还记得刚开学的时候,系主任对我们说,很可能你们毕业的时候,纸质出版已经被淘汰了,会迎来数字出版的时代,那个时候是1997年,一直到现在纸质出版仍然没有被淘汰,数字出版也没有变成一个时代。很多大的变局是长期一点点演变来的,出版如此,媒体也如此。其实不仅仅是媒体,所有传统行业都在经历时代变局。媒体并非个案。我们这一代有可能是第一代完整经历中国经济的腾飞、平稳及下滑的一代,所谓媒体的困境,也是整整这一代人的困境。社会大的转型和发展的拐点是每个人都在面临的问题。我个人觉得媒体不会消失,会更专业更精英,但同时更分化。很难想象媒体会消失,我们获得世界的声音来自于一个个自媒体,当一个大的灾难或者事件发生的时候,没有深入探究,没有权威报道,只有各种小道消息和猜测。专业化本身是需要大量的资金和团队来维持的。这就好像当国际上发生大事件的时候,庞大如央视也往往要借助于其他国家专业媒体的画面。说白了,不管是媒体还是其他行业,中国都还在一个专业化的路程中发展,我们所有东西都有,但都不够专业。
徐:我本人对创业、职业没什么特别倾向,但我非常迷恋创新。即使在以前做报纸、杂志时,我也要做那个创新的人。这是自我驱动,要做的事也都是在大趋势下的自我判断。我经常说,我特别幸运的一点是,我做任何事都不需要选择,因为我不会花时间在自己不感兴趣、不能全情投入的事上。
李:我是白羊座,天生喜欢干活,并没有什么野心想要成名成家,所以工作与我都是机缘。当时从媒体离开,是因为认识了王一涵,她在做第一届CIGE艺术博览会,需要人帮忙我就过去了;因为做了CIGE,认识了台湾罗芙奥拍卖公司的老板郭小姐,又开始做拍卖做了5年。离开罗芙奥,本来的规划是在家带儿子,当时老大还不到2岁,打算兼职做稀奇的,没想到一下子又忙碌得混天黑地。在稀奇做了3年,怀上了老二就离职了。刚好当时女友也离职,就想着一起做点事情。这个事情是我一直想做的,把艺术做得有意思,让更多人可以参与其中。刚好遇到投资公司策源联创,他们投过很多大小公司,我们应该是最小的一个,还有联合创始人阮丹宁,对我也特别支持,就一点点做起来了。我没有刻意寻找过什么项目或者商业模式,心里长出来的事情更有动力也更有发挥的空间。身边离职的媒体朋友好像从事的事情各行各业都有,没有什么定式。不过基本都在新媒体和互联网领域。媒体人对于新事物的接受程度还是要更高些。
徐:1、眼界:特别是做过大众媒体的人,看过的东西确实要比别人多,对一些表层的事也少了留恋和纠结;2、组局:做过编辑的人都知道,你可以写不出最好的文章,但你一定要找到最好的那个人帮你写文章,这一点和组团队建网络非常相似……当然劣势也很多。
李:对新事物接受快,愿意拥抱变化。整合资源的能力更强。媒体本身就是资源的整合者。
徐:“艺术云图”是艺术领域的新媒体、新技术公司。我们目前在2b和2c领域都设计了商业扩展路线,现在已开始产生价值回报。
李:“艺术让生活更美好,‘艺集’让艺术更有趣。”盈利模式还是销售产品,只是我们的产品在艺术这条主线里更垂直更多元,包括展览、艺术项目、艺术教育、衍生产品、微拍卖等等。任何可以将艺术带入家庭和个人生活及趣味爱好的方式,我们都会尝试和使用。
徐:资本加入换取的其实就是时间与人才,今天的产品、项目竞争归根结底是这两点。“艺术云图”选择的是大型财团资本,他们对“艺术云图”的投资策略也偏向于战略价值和长期价值,因此给我们运营团队的空间、支持力度都很大,看好我们的长远发展。
李:我们还没有利弊的权衡,因为策源对我们是天使投资,更多是对人能力的看中,所以对我们的发展也没有特别的要求,丹宁也投了很多公司,我们应该是他们投资项目里特别小的一个。好处是他们投了很多公司,公司发展上的问题他们都可以给予一些建议,因为没有投资回报的压力,我们自身运营也不错,所以目前没有资本和企业运营间起冲突的问题。也觉得自己特别幸运,很感谢策源和丹宁对我们的支持。接下来如果引进新的投资,也会考虑那些对我们的价值更认可的,不仅仅是财务投资,这种权衡应该在一开始引入时就谈清楚。好的资本都是会给创业加分的。
徐:人才!特别是内容产业人才!!!过去的报纸、杂志媒体培养了一批优秀的媒体人,但随着产业调整,媒体行业对年轻人吸引力大不如前,行业人才储备严重不足;互联网时代文化艺术产业又需要大量的内容人才(不只是传统意义的记者、编辑),因此也欢迎年轻的朋友加盟云图,一起做点新事儿。
李:我个人的弱项是不喜欢管理。我自己打工的时候就属于自我管理型的,打工十几年,都不知道自己的劳动合同长什么样,也不关心公司有什么福利和规章制度。这些对于只关注工作结果的人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今天我作为一名创业者,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公司、投资人和同事负责的时候,管理就成为我必须要过的一关,不管多么不愿意,最终兜兜转转,一定是跌了跟头摔了跤的回来面对它。解决的方式就是面对它,从最基本的管理开始,让自己去面对。困难也在于面对一个自己发自内心不喜欢的事情确实不容易。
徐:“艺术云图”的本质就是提供艺术领域的信息服务,特别是内容、数据层面的信息服务,这是文化艺术消费的基础,是大众与艺术最直接、最低成本的连接,我们看好中国人对文化艺术消费的巨大需求,聚焦于为用户提供更优质的内容服务。
李:我们给自己的定位是艺术普及,针对的对象也是热爱生活,对自己的生活和精神世界有要求的普通人,不是专门的收藏家,虽然我们会提供收藏的业务,不过更多是艺术消费,而非投资性的。我们和客人之间更像是玩伴的关系。怎么好玩怎么来,艺术是可以玩的,艺术也是很好玩的。
徐:从商业运作上,我们确实制定了每6个月的运营计划,到目前运营18个月目标都在超额完成。但作为一项事业,无法衡量其完成度和百分比,只能说我们一直在路上,痛并快乐着。
李:“艺集”2014年成立,真正开始运作是2015年,2016年是我们的第二年,2015年我们比较幸运,第一个和艺术家袁贝贝合作的小怪兽项目运作得比较好,在此基础上积累出一批很核心的种子用户,同时也在“艺集”的基础上衍生出新的怪兽品牌来。第一年我们算是成功活下来并且有了一定的积蓄,可以让今年即使在没有任何收益的情况下也能继续发展。这是我们对于第一个三年计划的预期。目前只能说去年我们做到了,今年的目标不是营利性的而是完善型的。
徐:改进“艺术云图”app的用户体验。
李:今年的目标是将通过“艺集”平台,能够跟更多有意思的艺术家合作艺术项目,并且通过这些艺术项目带动更多普通人亲近和了解艺术,实现“人人都是艺术家”的生活理念。并不是普通人真的要变成艺术家,而是生活本身包括个体本身都是可以很艺术的。从执行上,我们今年有4个艺术家项目,都是以线上线下同步推进的,互动型的。希望经过今年,可以通过艺术项目带动起更多有意思的方向来。
徐:我们都不要把这些转型、调整搞得太悲壮,人生那么漫长,中国那么多机会,一切刚刚开始。
李:做媒体久了,容易有指点江山的毛病,眼高手低,觉得这个看不惯那个看不起,最后自己动手做的时候又千疮百孔,容易有文艺病。其实这也是媒体人最大的优势,如果能够‘带着文艺的腔调,做着扎实的事情’的话。很多成功转型的媒体人确实是因为这个而成功的。所谓“筑梦踏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