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有的家园
“当代艺术”始终处于变动当中。
每个时代的“当代艺术”都在寻求与“过去”的割裂,尝试对“过去”的进化。在这些过程中,不同的力量此消彼长,接纳与对抗时时上演。在我们所生活的时代,“当代艺术”从相对新潮的油画中生成,并最终汇聚成一个“中国当代艺术”的整体。
不难想象,相比旧事物,新事物的革新更容易,也更彻底。
与油画、装置,乃至新媒体艺术等等新潮的门类相比,“水墨”在“旧”的一方存在已久,她是东方文化的后院,也是东方美学“旧有的家园”。千年流转,“旧”味道的水墨早已浸入东方美学的血脉,每一个人都对她有着别样的情感。
所有互为独立的矛盾都一样。在水墨身上,法度让她丰满、规范,笔墨趣味为她构筑着独立地审美方式,而这些我们所赞誉与骄傲的“传统”,让她向前的每一步都步履沉重。旧事物如何焕然一新,陈腐的限定如何得到突破,对于水墨领域的艺术家而言,他们很难找到外界平行的对照,他们面对着其它门类艺术家或可回避的难题——在高度信息化的当下,国际流行趋势可以启发大多数门类的艺术家获得流行的灵感,而“水墨”却几乎从来不被外来的审美趣味所引导,而只能在自己身上、在千年的历史上“实验”、“突破”。
历史的尘埃封存着进步的阶梯,固有的观念限制着向前的思维,“水墨”从传统走向当代,挣脱着条框的枷锁。即便困难重重,即便在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进阶中大多数时候并不被重视,回看刚刚过去的、如火如荼地中国当代艺术三十年,令人欣喜地是,前进的“水墨”始终跟随整个当代艺术的变化亦步亦趋。无论是追求语言上的“先锋”、“前卫”,还是艺术市场变幻之后的“时髦”、“昂贵”,“当代水墨”从未缺席。
激进者将所有“旧”的事物打入万劫不复的“保守”天牢,一路走来,“当代水墨”亲身经历着面对传统“反传统”的切肤之痛,在张弛易碎的“法度”中艰难地辗转腾挪,这是“当代水墨”的宿命,也是“水墨”的涅槃。在流转的漩涡中颠沛流离,在一点一滴的积累中描摹这个时代“水墨”的样子。
时代总在进步,“当代水墨”终有一天成为旧时代的绘像,可是或许我们会发现自己离她越来越近,她终究是我们“旧有的家园”,天然是东方美学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