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谈论雕塑的时候,谈论的还是雕塑吗?

梁硕作品《玩具-咕叽咕叽》
杜尚之后,现成品的概念介入“雕塑”的发展中,我们看得见的所有有形的东西,只要艺术家愿意,都可以称其为自己的雕塑作品。当然,通常情况下,艺术家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也不会如此简单。不能否认的是,“现成品”的概念已经在材料和工艺的层面上,让“雕塑”变得没有边界,极具自由。艺术的发展很难再呈现出线性的脉络,此时,独立于艺术家个体创作内部的思考和面貌就极为重要。
今天我们在谈论某件类似于“雕塑”的作品时,除非艺术家非常明确地说这个是“雕塑”,不然我们会从形式的表面将其识别为绘画、影像或装置。“雕塑”内部的问题经由个体的视角提炼为更加琐碎和抽象的概念,这些像病毒一样细小的“观念”可以与所有现成的思想或物质发生化学反应,成为带有“雕塑”基因的东西。所以今天,当我们谈论雕塑的时候,谈的还是“雕塑”吗?
停留在我们视野中的已经不再是隋建国的“中山装”,向京的“小女孩”,或者是展望的“太湖石”,它们演变为杨心广雕刻的“木头”,李钢用极粗的麻绳制成的“画布”,抑或是胡庆雁打磨的一根“竹竿”,当这些“像雕塑的”,却无法在传统雕塑语境中进行讨论的作品越来越多的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已经到来的新局面。在这个格局中,想要突破求新的艺术家们虽然都在不断强化自身作品体系的线索和力度,但这种“向前”仿佛依然只是一种幻象,一种蒙眼睛绕圈走路却以为走了很远的幻象。
与“传统雕塑”相比,这些无法归类在“雕塑”里的作品已时常被纳入“装置”的讨论中,它们在学术和市场上的分野越来越大。在针对这个话题进行的采访里,笔者听到的声音极为诚恳,大部分脱离了“传统雕塑”体系的艺术家,都认识到“此路不通”的事实。“雕塑”从建筑独立出来,成为被审美的对象,并在“雕塑语言”的内部寻求突破和机会的路线已经走到了尽头。梁硕更是直言道,“雕塑在今天活得有点苟且”。我相信,这绝不是向今天的市场泼下的恶语,而是抱着想要在艺术上有所推进的,深思熟虑后的真实回应。
令笔者惊喜的是,虽然只采访到两位有过深厚雕塑功底,却没有在“雕塑”上执着下去的艺术家,居然在“当下的艺术缺乏整体性”的这个问题上有所共识。虽然李晖和梁硕对“装置“和“雕塑”的理解都不相同,但他们都从雕塑与古建的关系里找到了现在的艺术何以如此乏味无聊的症结所在。如果“雕塑”的概念和语言要同时获得新的生命,则需要更宏大的视野提供方向,无论这个视野是对艺术的,还是对雕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