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圈子说Byebye!外卷的新一代艺术家
新一代,我们需要拨乱反正
看3D电影时,要戴上3D眼镜
每一代艺术家都要回应他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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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灿灿(以下简写为崔):每个策划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做的事情,就是推出一种文化潮流或者文化现象。从我做策划人以来,经常会有人说,现在有没有可能再像当年老栗(栗宪庭)推政治波普、顽世现实主义和艳俗艺术那样,推出一个新的艺术流派?这个工作对每个策划人其实都非常具有诱惑力。同时这也是一个考验策划人的魔咒:做了那么多年的展览策划,哪些艺术家是你推出来的?哪些概念是你提出来的?
其实前几年我没想过这事儿,我不认为今天有某种成熟的艺术流派和艺术风格,没有这样的群体,也没有这样的土壤。但是今天新一代艺术家的工作又具有一定的特征,我们怎么形容他们的工作方法?好像网络化、消费化、电子化、数码化都太抽象了,没有办法衡量这一代人的工作。他们就是新一代,但最重要的共性不是以图象志的方式展开,而是以他们的工作方法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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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其实副标题里提示了,新工作、新身份、新方向、新生活。我接触过很多艺术家,他们的本职工作还是艺术创作,他们需要解决的是绘画的问题、装置的问题,或者行为问题,这不叫工作方法,而是创作方法。工作方法指的是拥有更多元的跨界方向,他可能既做绘画做装置做行为,同时又做设计做舞台做导演,身份的多元跟工作方法是联系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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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不存在过时之说,问题在于谁是更适合今天的表达方式?谁又是依据今天的现状做出的创作或改变?每一代艺术家都要回应他的时代,根据时代做出自己的调整。今天的新一代有新的工作方式,过去的工作方式属于过去,不是说有了新一代,老一代就要结束。这也恰恰是今天最有趣的事情,这个世界不再是简单的二元对立的逻辑,不是用Window10替代Window7系统,只是新一代确实提供了鲜活的创造力。
我对新始终保持一种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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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做新一代的展览更像写日记,它说的是我同代人的事情,是我经历和发生的事情;做上一代艺术家的展览,更像写评论或者读历史。作为当代艺术策划人,我觉得更快乐的肯定是策划新一代的工作方法,因为它是在讲述一种新的可能,我对新始终保持一种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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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我的工作方法就是新一代的方法,我什么都做。新一代的工作方法就像今天的智能手机,里面有很多APP,它是一个集合体,不再是单一的功能。这是对这个时代最诚实、最真实的反应。我觉得今天不承认自己生活在一个分裂的现实里的人,才是真正活在虚伪和表演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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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展览开幕的时候,好多人说它看着很杂烩,但是又很新鲜,我觉得我想要的效果达到了。我们今天的世界,不就是一个巨大的万花筒吗?所以这种杂烩的状态,恰恰是今天真正的策展。它不像过去那种古典主义的方式,一张画应该如何一步步计算和控制。到了今天,那些技巧、能力和工具好像都没多太大作用了。我的直觉告诉我,它呈现的是一种未被定义的,以及存在很多疑问和争议的展览。如果能被定义或者能说清楚,那就一点前瞻性都没有了。我不是为了寻求确定,而是为了找到一种新的展览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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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进门的第一件绘造社的作品,我就提前跟艺术家说希望做得网红一点,让人来拍照打卡。我觉得新一代的展览是平易近人的,自带流量和吸引力,他们比上一代更擅长交流,也更乐于交流。可能50、60年代的老艺术家,在刚出道做展览的时候还是懵懵懂懂,但新一代一开始就比他们更清楚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以及要什么。
描述整体的工作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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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最开始只是“新一代的工作方法”,后来邀请李燎参展的时候,我发现新一代的工作方法有点像他那件作品,试图做这个时代里更好的人。新一代和过去不同,归根结底是人的不同:以前是艺术在前,人在后,今天是人在前,艺术在后。过去的艺术是被追求的,对于今天的新一代,“人”才是最核心的存在,艺术不过是衍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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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北京是个擂台,想要在学术上成立,就得在北京做展览。北京是个舆论场,我希望把这个带有我的判断和认识的展览放在舆论场里,无论好和坏,大家都可以去讨论。这是我这两年最重要的工作,谈新,而不是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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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我做过很多艺术家个展,有时也会觉得它太偏重于个人传记,因为没有一个人不是生活在这个时代中,个展无法呈现这个时代一些共性的涌动。我们无法通过一个人来判断一个时代,但可以通过10个、20个人来举例。所以这两种工作始终会交替进行,让自己换一种工作方式,而不至于在一件事里沉醉。
今天好像没多少人关心时代的共性了,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生怕代表了这个时代,甚至提出“新一代”的概念时会觉得太大。为什么我们不能做代表时代的事情?2013年之后,好像没有多少策划人有描述整体的欲望了,但是我觉得对新一代的工作做一些整体性的描述,是非常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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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我觉得我把握住了。从我进入策展领域,一直试图去做老栗当年做的事情,但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直到今天我也不能说自己找到了很好的方法,但是至少找到了一种观察途径,通过展览总结新一代的工作方法。或许他们并不能代表一代人,因为80、90后只画画的艺术家也很多,这个展览说的是他们十几个人的共同特点。
重要的是对这个时代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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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像是宋拓、程然、林奥劼都有多元的身份,最早也想邀请他们参与,后来由于时间和空间问题就没形成。过去很多人提新一代更多是时间概念,但我很明确地说它是工作方法。新一代的工作方法,很多时候不是在艺术内部寻求变革,而是跟社会产生更多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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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年我计划做两个展览,一个关于“90后”,一个关于“00后”千禧一代出生的艺术家。我现在想想小汉斯挺厉害的,他在10年前就做过1989年之后出生的艺术家群展,那时候有些人可能还在上高中。后来我意识到,展览做的内容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对这个时代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