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璜生 参观外国艺术家展览,看的是什么?

比扬·诺格在央美美术馆的个展“再世界”
10月下旬,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以下简称央美美术馆)推出“CAFAM国际艺术季”,连续开幕了由比利时策展人汉斯·德·沃尔夫策划的“破门而出”、瑞士艺术家罗曼·西格纳影像作品回顾展、丹麦艺术家比扬·诺格展览“再世界”。此后,央美美术馆还计划在11月推出针对捷克艺术家和德国艺术家的两个展览,明年也有关于法国当代艺术的展览项目。
放眼艺术圈,外国艺术家的展览已经是一种常态。今年秋天,我们就能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常青画廊、富思画廊、在3画廊、麦勒画廊、林冠艺术基金会、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等处看到外国艺术家的展览。随着当代艺术的全球化进程推进,人们对外国艺术家展览有了更多角度的思考,希望去伪存真地看待这些展览的价值;另一方面,除了极大牌的“明星艺术家”,国内影响力不高的艺术家要宣传推广其实并不容易,国人早就过了听到“进口”就买账的阶段,外国艺术家要跨越文化差异,从零开始竖立影响力。我们借“CAFAM国际艺术季”的契机,采访了央美美术馆馆长王璜生,请他从美术馆体系的思考出发,谈谈现在中国的“进口展览”情况。

央美美术馆馆长王璜生
Hi艺术=Hi 王璜生=王
外国艺术家展览常常能带来新的角度和思考
Hi:为什么央美美术馆在这个月推出“CAFAM国际艺术季”,集中展示外国艺术家的作品?
王:央美美术馆每年大概有三分之一自己策划的展览,三分之一与教学或收藏有关的展览,还有三分之一国际交流相关的展览。在展览排期方面,还是动了一番脑筋的。比如,去年我们做博伊斯展览的时候,特意安排了安迪·沃霍尔的展览,两个展览形成一种说法。今年也是这样,我们正好有一个比较好的空档,相对集中地把几个国际展览放在一起,首先要保持我们美术馆一直坚持的学术标准,在几个展览之间形成一种结构。比如罗曼·西格纳的展览,能够看到他从六七十年代开始对行为艺术、影像的思考历程;比如比扬·诺格,他是在丹麦乃至全欧洲非常重要的艺术家,从六十年代开始在行为艺术方面做了各种各样大胆的尝试,他的作品将各种物质组合来反映他对世界的认识;再比如比利时策展人汉斯·德·沃尔夫策划的“破门而出”是一个专题性研究性的展览,他策展的方式、理论的表述等,可以提供给中国的策展人和展览业一些新的角度。

马塞尔·杜尚的代表作之一《旅行箱里的盒子》

“破门而出”由比利时人汉斯·德·沃尔夫策展,包括中外艺术家作品
Hi:除了几位“明星艺术家”,观众对于在国内知名度没有那么大的外国艺术家的展览,兴趣和接受度会不会小一些?
王:是的,这一点很明显。但是我们不能只展出一些名家名作,也希望选择一些在文化意义上非常重要的展览。其实,也不能太小看我们的观众,观众的品味和兴趣很多元。比如这次西格纳展览的观众就很多,大家都很感兴趣。另外,我们在展览过程中会努力去做相关的公共教育,比如策展人的讲座、艺术家的工作坊等等。
Hi:“CAFAM国际艺术季”与各国家驻华大使馆、文化交流中心等组织合作,您觉得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在国内、在央美美术馆展览这些艺术家的作品?
王:我们每年跟这些机构的接触非常多,也能看出国外重要的文化机构对推广本国文化的努力。比如歌德学院,比如丹麦文化中心。今年是中法建交五十周年,现在的法国政府也在大力推动他们的艺术,向我们推荐了很多项目。这次比利时的展览“破门而出”是一个专题性展览,其中包括中国艺术家,但出资方是比利时政府和比利时相关的机构;再比如西格纳的展览是瑞士文化基金赞助的。从这一点上讲,我觉得中国相关的文化机构可以获得一些参考经验,包括如何更为主动地去推出中国的艺术,更为学术性地选择要推出什么,用更为开阔的眼光去了解外面的艺术家和文化界。我们作为国内一家小小的美术馆机构,没有太大的能力去直接进行这样的推动工作。像我们最近在做的中国当代摄影,完全是民间的,我们自己跟国外的一些美术馆、博物馆去联系,看他们有没有资金来做我们的展览。但是未来的问题是,谁能在我们背后拿出钱来,推动我们走出去。

罗曼·西格纳作品《蓝色的球》

罗曼·西格纳个展直接在展墙前面高低错落摆放上百个投影机,同时放映艺术家1975-1989年之间的创作
揣测背后意图没有太大意义
Hi:有一种观点认为,其实西方艺术界积极到中国办展是一种淘金的做法,你怎么看?
王:我觉得只要对我们产生某种新的启示,形成一种新的视觉经验,引发视觉的思考,就有意义。我们不能老是去盯着他们背后想要干什么,这种猜测没有太大意义。比如沃霍尔上次来做展览,也有人提出疑问,说是不是想在中国推销。我觉得,沃霍尔本身就是和市场携裹这一块走过来,有这种想法也不算奇怪,但我们可以自己判断,沃霍尔这样的东西我们觉得好吗,能够学习什么反思什么。

Hi:现在国内做的外国艺术家展览,您觉得整体水平如何?
王:我觉得还是由很多很精彩的展览,也有很多具有启发性的展览。不管什么东西,都要进入其中才能了解更多的东西,不能很表面地一看:都是西方画,乱七八糟的都一样。这就像了解中国水墨一样,要真正去了解才能理解水墨画,不了解的人会说国画都是千篇一律。当代艺术也是这样。我们要能够去理解他们的语言,理解他们的思想,才能看进去,能被其感动。现在中国的外国艺术家展览其实很多,虽然好的展览也不算太多,但是有些展览能提供我们参照和思考。比如,去年博伊斯的展览提供了很多更加引人思考的东西,包括策展方式,包括展览的作品,虽然展品都比较零星小件,但非常具有思考意义。沃霍尔的作品也不少,但整个策展方式其实没有博伊斯好,不过大家参观完以后能够明显看到他在商业艺术道路上的探索。这也是一种路径,不能说不好。对于一个展览不能单纯地去评价“好不好”,我经常用的评价就是“有没有意义”。

比扬·诺格对《马拉之死》的再创作